2021年上半年,一位医生朋友和我讲述了一段让她印象深刻的“医患对话”。

春燕工作室的小陆因为工作错过了一次重要产检,再次前往时医生有些生气,带着埋怨的口吻说:“你能上点心吗?你现在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重要呢……”小陆在一旁涨红了脸,被数落得急了,没等说完便脱口而出:“我的工作真的很重要,我们是在维护公平和正义!”

后来我告诉朋友,那次错过产检,是因为小陆跟进的监督案件到了最关键时期,被害人主动向她提出愿意来做一次陈述,而这个被害人很特殊。

她叫小悠,14岁,大大的眼睛,扎一个马尾。这是我在她从前的照片上看到的样子。那一年,她上初中二年级,有一天晚上,她出门和朋友聚会,没成想,这一晚,成了她日后生命中最想要抹去的夜晚。聚餐期间,只有14岁的小悠被人恶意灌酒,之后被人带至宾馆,被多人实施了性侵害。

这是检察机关立案监督的案件,当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披散着头发,不愿说话,试图把自己藏起来,手臂上都是被水果刀割过的伤痕……

小悠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忙于工作平日与她交流甚少。事发后,小悠陷入了强烈的自我否定,并且特别不愿面对家人。与此同时,部分不雅视频在同学间的传播,让她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在她周围充斥着各种谴责与嘲讽:谁让她出去玩的、她自己肯定也不检点……类似这样的声音,没日没夜地回响在她的脑海里。从此,这个才14岁的孩子,几乎每天都会失眠,她用抽烟、喝酒麻痹自己,严重时会选择自残的方式释放痛苦……那一道道伤痕刻在她的身上,也同时刻在了我们心里。

那段时间,检察官小陆几乎每天都会和小悠谈心,反复向她强调性侵案件中被害人无过错的理念。我们也一再告诉她:晚归、喝酒是青少年应当改善的生活方式,但这绝不是,也绝不能成为被侵害的理由!

终于我们的耐心换来了女孩的信任,一直把自己关起来的小悠,主动向小陆提出,要来陈述事实。我们深知,陈述这样一段不堪的痛苦经历,需要十足的勇气和决心。而作为检察官的我们也绝不能辜负她的勇气和决心,我们要为她维护公正,也要最大限度地减少办案可能造成的二次伤害。

案件办理中,检察机关发挥诉前主导责任,联合公安机关启动被害人一站式办案模式,并同步跟进心理疏导、亲职教育指导、法律援助、风险管控等一系列综合救助措施。同时我们秉持客观公正立场,依法对6名涉案人员提起公诉。

在这起案件中,我们发挥刑事检察监督职能,立案监督6人,该6人最终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年以上。也是在这起案件办理中,我们启动了系统调查,发现在近期的涉未成年人性侵案件中,50%以上都有住宿经营者不依法履行登记报告义务的情况,存在涉未成年人公益损害和行政监督线索。为此,在后续的监督履职过程中,我们推动落实旅馆经营者接待未成年人入住的“五必须”制度,并联合公安机关研发未成年人入住旅馆的风险自动预警系统。我们期待,用数字赋能的方式更好地守护未成年人安全。

正如小陆所说,我们的工作是惩恶扬善、维护公平正义,但让我体会更深的是,在办案过程中切身感受到的新时期检察监督职能所带来的力量与价值!身为新时代的检察人,我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幸运。当前“四大检察”系统审查的办案思维、“三查”融合协同推进的监督方式让我们通过办案就能达到社会治理的效果,也让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实现检察监督的最大价值,真正让法治之光照亮每一个隐秘角落。

判决那天,我们收到了女孩的微信,她说:“谢谢你们!检察官,以后我也想成为像你们这样的人!”这一刻外面没有掌声、欢呼,一片平静,而我们却都已心藏花火,眼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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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浙江省湖州市检察院第六检察部主任　章春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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